010 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(1/ 2)
窗外雨声淅沥,逐渐归于平静。
谢锦词却觉得脑袋一片昏沉。
早已停歇的风雨之声,宛如鼓点,一遍遍无休止地敲打在她耳畔。
眼皮格外沉重,她半趴在茶案上,恍惚间,视线里多出一道青色身影。
随即一抹温凉覆上了额头。
小姑娘嘤咛一声,呢喃道:“唔……好难受……”
沈长风轻轻弹了下她滚烫的额头,
“啧,我本以为妹妹是个心里有数的,结果呢?不同我说话便罢了,不做晚膳也罢了,生了病还要偷偷摸摸地躲在这里装鹌鹑。赌气归赌气,身体又不是筹码。”
温醇如酒的嗓音,清越动听。
可传进谢锦词耳里,却如同聒噪。
她半睁着看不清明的眼睛,脸蛋烧得酡红,紧拧着眉心蜷缩在小小的蒲团上。
沈长风弯身将她抱在怀中。
谢锦词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,眼角一片湿润,小小声唤道:“娘亲……娘亲……”
正在下楼的少年,脚步一顿。
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小姑娘,附耳贴近她的唇。
忽然,一双滚烫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,紧接着,脸颊上传来一片温软燥热。
谢锦词与他脸贴着脸,轻声道:“娘亲……锦词好想你……”
“原来妹妹叫锦词啊……不过,我觉得还是小词儿好听些。”
少年浅浅勾唇,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促狭,嗓音温温,如同天上圆月:
“娘亲便不要再叫了,你哥哥我可是个男人,叫爹还差不多。”
怀中的小姑娘嘟囔了一声,像是在反驳他的话。
少年笑出声来,“也对,你我年龄之差,做不成父女。做夫妻的话……似乎也勉勉强强。总之啊,你哥哥我眼光挑剔得很,也不知将来哪个姑娘能有如此福气嫁给我,呵呵……”
雨后的月光疏朗明澈,为凌恒院镀上一层柔美薄纱。
屋内,面容昳丽的少年穿一身霜白中衣,慵懒倚在软榻上。
榻前的柏木案几上,摆着一方小小的博山炉,上面架着一个陶罐,内里盛着黢黑的汤水,正被炭火煮得沸腾。
少年手执一柄青面折扇,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博山炉。
药香盈室。
良久,安静躺在青竹床上的小姑娘弱声地哼哼起来。
少年抬眸,瞄了眼陶罐里烧得快要见底的汤药,啪的一声把另一只手里的书扔在案几上。
他寻了个瓷碗,把那黑黢黢的汤药倒进去,端到青竹床边伺候谢锦词喝药。
小姑娘烧得脑子不清醒,一直抓着他的手喊娘亲。
少年颇为无奈,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她:“都说了我是男人,你该叫爹爹才对。”
与一个神志不清的小孩子斤斤计较,也只有他沈长风做得出来。
一碗药,喂了将近一刻钟。
好不容易安抚好磨人的小姑娘,沈长风蹲在床边,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。
依旧有些热,却没有先前那么烫手了。
少年注视着小姑娘恬静乖巧的睡颜,自言自语道:
“随便整了些药材煮在一起,没想到还真的可以去热……啧,没去学习医术,实在是我的过错,白白让这世间失去了一位神医啊……”
案几上,烛火通明,将那本摊开的书照得一览无余。
泛黄的扉页上,赫然呈现着几个墨色大字——春宵秘戏图。
翌日,天蒙蒙亮。
谢锦词在一阵乒乒乓乓的噪声中,掀开了沉重的眼皮。
她慢吞吞撑坐起来,抬眸便看见屏风另一侧,一道青色身影正走来走去、无厘头地翻箱倒柜。
小哥哥今日要回书院,定是在收拾行李。
谢锦词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,洗漱完毕后,打算帮他一起收拾。
可想了想,又没有去。
昨日的事她还记得呢!她可没有消气!
小姑娘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,觉得有些口渴。
趁着她去喝水的空档,沈长风慢悠悠从屏风后面踱步出来,倚在柏木月洞门上,两汪桃花眼含笑,不动声色地打量她。
“小词儿昨晚睡得可还香甜?”
谢锦词看了他一眼,没理他。
少年挑了挑眉,“亏得我照顾妹妹直到后半夜,妹妹竟不领情……呵,真是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!”
闻言,谢锦词迈出门槛的腿一顿。
她一只脚在外,一只脚在内,侧着身子望向少年,清澈的小鹿眼里一片疑惑。
唇红齿白的少年郎,仍旧一身简单的青色直裰,羽玉眉温润,桃花眼含情,一副雅致的谦谦君子模样。
怎么看,都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。
奈何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
小姑娘等了一会儿,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,于是瞪了他一眼,转身钻进小厨房。
沈长风抱臂倚在屋外的廊柱上,眯着眼睛看小厨房顶上的烟囱里冒出的缕缕炊烟。
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,有规律地敲点着节奏。
没多久,扶归拎着个食盒进了院子,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:“公子久等了吧!今日漱玉馆生意好,小的排了会儿队,这才买来银芽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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